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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砂凝视着燐音的眼睛。相抵的额头挡住了雨水,雨流从脸侧冲刷而下,燐音的瞳子里一向跳动着不安分的焰浪,虹膜上布满了细小的冰蓝色裂纹,因惊惧而收缩起来的瞳孔看起来像是某种猫科动物,灰蓝天光在眼间折射流淌。
凪砂想了想,抬起还束着的手腕,捧住燐音的下巴。燐音的颈间皮肤也因寒冷摸起来僵硬而湿滑,但指尖略微多停留一会儿,就能感受到其下的炙热温度。凪砂的拇指在燐音的喉结上摩挲着,本应是人类最脆弱的位置之一,但燐音也从这里发出他那富有侵略性又诱人跟随的歌声。凪砂轻轻地按了一下,燐音的喉结随着呼吸上下滑动,蹭得凪砂的指面也有些痒。
手感似乎不太一样,凪砂想摸摸自己的确认一下,束着的手没法同时够着。燐音注意到了他这个小动作,稍退一点把脸埋在凪砂颈间,噙住他的咽喉。
凪砂仰起头,闭上眼睛。雨水又冲刷下来,铺天盖地地打在脸颊、鼻梁、唇上,被燐音的动作搞得滑到脖根的双手正好能够到燐音的耳朵。右手沿着燐音的耳后到耳垂滑下来,轻轻地拨了拨他左耳上的两个金属圆环。柔软与冷硬的触感强烈对比,金属体与身体的连接处很奇妙,一处小凹陷,金属就刺穿而过。
凪砂自小不被允许对自己的身体做出任何伤害,连修理头发都要很久才批准一次,燐音做这些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滚烫的舌尖在喉结上跳跃。那一小块皮肤都被燐音口腔里呼出的热气烘暖,牙齿小心翼翼地滑蹭过去,很快又用舌面舔过。接着像是在描摹结构一般,舌沿着颈筋落到锁骨,又从另一侧划上来,掠过下颚,在唇下的凹陷处停下。
凪砂低下头,睁开眼睛,燐音的舔舐跳过了嘴唇,以吻了一下鼻尖结束。雨水沿着凪砂挺立的鼻梁流下,燐音吮去,跪坐在原地。
两人隔着雨帘对视,燐音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表达什么。
凪砂贴上去,燐音的手稍微用了点劲撑住他倾过来的上半身。凪砂模仿着燐音的动作,舌尖从喉结滑进口腔。探舌头的动作牵动凪砂嘴里被燐音牙齿划破的那个小伤口抽痛一下,凪砂也报复般的在燐音的舌面比划,还是没下得去口,只是把舌头勾了出来,稍微使了点劲往舌根及喉咙深处伸去。
想起这个部位曾经容纳过自己身下的某一部分,凪砂突然也在想,吞下那部分是什么感觉?能够主动地舔舐吸吮是什么感觉?
跟燐音的一切肢体接触都会引发连锁反应,普通的指尖碰触会泛起涟漪,搂搂抱抱会汇入暖流,亲昵交缠会冲破凪砂对世界、对自我的认知。从书里学来知识是顺滑、温和的,最激烈不过理念冲突,能够在思考中自己消化掉;跟着燐音去看这个世界则是粉碎、震荡性的,逐渐滑落无法自控,在沸腾的滚水中融化,反而能够轻巧地飞起来。
原来这样是云层、烈阳……这样是风沙、巨浪。
燐音的舌头被凪砂压住摸索了半天,抽回来反压上去。凪砂被迫张大了嘴,燐音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拽出来吃掉,掠取中把凪砂抱得越发紧。凪砂本来就不是很熟练在这种深吻里换气,还束着的手又硌在紧贴过来的胸膛上,指甲在燐音的锁骨上抓抓,想示意他把自己的手解开。
燐音也注意到这个问题了,放开凪砂。凪砂还在大口大口地喘着,就见燐音把他的手拉起来,一低头,从双臂之间钻了进来,继续贴上来堵住他的呼吸。
原本还是凪砂前倾,在与燐音的拉扯闪躲之间,逐渐变为慢慢仰过去,最后腿由跪坐转为了坐姿再岔开,任燐音把他压倒在地面。燐音一下一下地拽着凪砂的头发,另一只手环过去揉按着凪砂的后腰,唇舌还在拨弄和弹奏着凪砂联结口腔的的神经与知觉。燐音攻得凶猛,凪砂喘不上气,挠背没反应,被吻得浑身瘫软,淌在草地里,任燐音塑造自己的形状。
燐音也粗重地呼着气探头。雨水被燐音的脑袋挡了,凪砂睁开眼睛,看到燐音幽蓝色的瞳子里比起刚才少了些疯狂,却多了许多渴望与欲求。作为索取对象的凪砂却觉得很舒服,燐音一下一下地舔过他嘴里的伤口,即使这样的行为只能加重伤口的伤势,但唾液与带着力道的湿滑触感却令他的某处也燃烧起来了,想要持续下去,想要更多。
明显地凸起与摩擦感令凪砂恍然意识到一些事态。燐音从胸膛、腰胯到大腿都与他紧贴着,在热力侵犯与激吻间,两人都已经挺立,燐音穿的是牛仔裤,凪砂是纯棉的病号服,已经能明显感觉到与燐音裤子上的金属拉链小幅度摩擦的触感。
燐音下意识地想起身,凪砂的手绑着拦在他脑后,燐音起不到十厘米又摔了下来,下面大幅度地剐蹭一下,凪砂难忍地“嗯”出声。
燐音喘着粗气,手撑在凪砂腋下的草地上。凪砂仰躺在草间,浸透了水的发丝蔓散如一朵盛开的夜昙,脸侧还有两缕散发附着。那双唤回他神智,给予他灯火的金瞳依然明亮,带了波动的情欲与袒露。
燐音低头过去再把额头抵了抵,手攥成拳状。听见凪砂在他耳边轻轻地唤:“燐音……”
燐音呻吟一声。他永远会败给凪砂,凪砂要他去做什么他便会去,凪砂要他把头颅送上他也能面对铡刀目不斜视。现下……就当是凪砂允许了吧。凪砂啊!你对我的原谅为何总是来得如此轻易……
燐音从凪砂的手臂里钻出来,跪在地上直直地盯着凪砂,开始解已经浸透了水的牛仔裤。凪砂把双手抬起放到脑后的草面上,闭上眼睛,舒展了一下,下面已经在突突地跳动着。
冲击力巨大的雨滴砸在眼皮上,在凪砂深邃的眼窝里蓄起,凪砂晃晃头甩开,后来者又前赴后继地跟上。一双指节分明的手探进自己的衬衫下摆,拇指插进裤子松紧带与腰腹间,连同内侧的内裤边缘一起抓住,脱下。凪砂抬了下臀部让衣物褪过,那只手挪了小半圈,指背蹭过凪砂的器官表面,带起一道滚烫的划痕。凪砂喘着气,感受着衣服被脱到膝弯处,那只手又握住自己的脚腕抬起,轻轻一扯。极轻微的衣物落地声,两条腿再被抓住脚腕分开。
冰冷的雨水毫无阻碍地沿着大腿和身下的弧线滑落,凪砂微微战栗。
温度贴了上来,腰胯部的雨水被挡住,手再度贴在腹上,沿着肌肉和肋骨往上滑,摸到乳头附近转了两圈,把衬衫和外套也解了。但手绑着没法完全脱掉,就拉在脑后让凪砂垫着脑袋。
凪砂在燐音去低头细细摆弄他的发丝的时候,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又很快闭上。嘴角翘起,小小的牙齿隐约露出。
“……你笑什么?”燐音有些窘迫,虽然做着场面很刺激的事,但他其实不太敢碰凪砂。
“你有点像……怎么描述?那种日本老师傅在做刺身的样子。”凪砂努力描述,“就是虽然上下其手但就是不敢下刀……”
凪砂还没说完,就被燐音捏着下巴快速亲了一下。
“闭嘴吧你。”燐音声音低沉。
凪砂笑得更欢了。这种连面对面的人的声音都听得不太清晰的天地间,反而回忆起很多事情,比如也在他面前呈现的,又胆小,又焉坏、又束手束脚、又担惊受怕的燐音。
燐音一只手捏着腿窝把凪砂的右腿压到胸前,一只手在下面沾着雨水进出。寒冷的触感倏地灌入了体内,凪砂被激得全身抖了一下。眯眼看看正盯着自己的燐音,觉得他还是很好玩,换上了挑衅的眼神。
燐音压过来呲着牙,“乱凪砂你……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行啊?”
凪砂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想点头,燐音已经把他另一条腿也别上来,抵在入口,缓慢地挺腰往里送。
凪砂脸色骤变,他也不管燐音刚在跟他说什么,把脸扭过去咬住牙。
上次看的片子里倒也有户外,最大的差别在片子里没有呈现出来。
这荒郊野外的没有润滑剂啊!
刺穿和撕裂的剧痛从身下传来,凪砂仰起脖颈。他不想痛呼出声,出于某些心理,凪砂觉得这种接触与确认能安抚到燐音。之前燐音那副惊惶无主流离的模样刻在他的心神里,带给凪砂的痛苦比任何时候都更甚。
燐音有多脆弱,也只有他见过。总是强撑着的燐音其实一碰就碎,凪砂一片一片小心地收集拼合着他的灵魂,这人有时候赶都赶不走,又有时候还只是远远地看着自己,却被一个眼神吓得转身就要逃离。
燐音,燐音,你看着我。
凪砂还是没忍住,倒抽了几口冷气。没有足量的润滑,燐音进入也受阻,到现在才慢慢蹭着进了小半,润滑的液体倒是多了些,但凪砂怀疑那不是自己分泌的肠液而是血。燐音上次说不好好扩张会受伤看来并不是夸辞,他的阴茎勃起后比凪砂的要稍长一点,凪砂前两周偶尔在深夜自己在坚挺上滑弄快要释放时,总会怀疑,燐音到底是怎么把他那样的尺寸嵌进自己的身体的。
燐音给自己口出来的那晚之后,凪砂偶尔独自一人时会触碰自己的器官。他从头去认识、去发现身躯所固有的一部分,他也曾对这一块厌恶,不是因为性别方面的迷惑,仅仅是想到有人用觊觎和规训的目光如饥似渴地盯着这一块,便身心都不舒服。
想要拒绝,想要否认,想要忘却,想要抛弃。
这是曾经。
而燐音用珍视和呵护的态度去看待它,告诉自己要去接纳它,要去感受它。凪砂开始的时候不是很理解,从那里传来的触感会让自己失控,但他在一次次试验般的接触中领会到一个事实:它是与自己一体的。
它的欢愉便是自己的欢愉,它的敏锐便是自己的酥麻。只有外物之间才需要磨合与猜忌,凪砂是可以使唤、驾驭它的,它也可以带给凪砂在这个世界里独特的体验。
凪砂一直没法很好地理解自己与“乱凪砂”之间的关系,要做“乱凪砂”,他可以很好地胜任,要做自己,凪砂会陷入迷惘,会束手束脚,会希望别人来告诉自己行事的方向。
但在深夜的床铺里面,想着燐音的眼睛与抚摸,仰起脖子失神的时候,随着神智与躯体一同体会到快感的抽搐,凪砂恍然意识到,自己与“乱凪砂”说不定也是这样的关系。
——因为恐惧,因为不了解,因为原地踏步。因为一开始便是怀着排斥与敌对,当做非彼即此的厮杀关系,才不能融洽地相处。
也许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完全地成为“乱凪砂”。不是穿上那个壳子,而是所见所想所体会的一切,都彻底地接洽融合。
走神影响不了剧痛的阵阵突袭。燐音好不容易磨到了中后截,只是抽动了几下,凪砂已经因无法抑制的躯体反应而肉眼可见地浑身战栗,嘴唇都要咬破了。燐音自己也不好受,充血的器官表层比平时敏感得多,在剧烈收缩与挤压间,都有些生痛,甚至快要收不住。
燐音看了眼脸色发白的凪砂,想先抽出来让俩人都缓缓,刚有抽出来的趋势,凪砂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腕套在燐音的后颈上。凪砂自己都一脸震惊,抖动的嘴唇边一丝红意泛上来。
燐音又心疼又好笑,不知道怎么去说这个宝贝人儿,低头亲了一口,“那你自己忍着……马上就爽了。”
燐音说的自己都不信。眼看凪砂犹犹豫豫地把手放回去,燐音低头在凪砂的乳头上用舌尖围着打了会儿转,抓住凪砂的腋下侧面,整个人压在凪砂的身上借力压进去。
凪砂呜咽一声,上半身绷紧,就是不叫出来。燐音稍许蓄力,开始抽插。
已经深入到身体内部,侵入时所带来的寒意也在肠道内除尽,现在是滚烫的弹性前端在体内刮蹭。凪砂被撞击着,浑身燥热,想去摸摸身上或者搂住燐音都不方便,只能抓住手边的草皮。大腿根雨水跟沁出的汗混合,密密地贴在小腹上,燐音抓住自己的脚腕,好整以暇地挺身推送,还有心思用一只手捋着凪砂腹部的体毛和其下挺立茎体。
粗壮的根部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自己的入口。凪砂实在受不住,酸麻也拦不住疼痛,张嘴求饶声从喉咙里泄出来,“天城燐音……疼……疼死了……”
燐音不笑了,伸手过来捏了一把凪砂的脸,“疼就叫出来。”他说。
……莫非是故意的……?凪砂后悔自己刚才白忍半天。更是不叫,气呼呼地看着他。
“你要是不叫……我怎么知道这个你是真的呢。”燐音忽然说。
凪砂愣了一下。燐音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没有恢复到他们初见的时候,那副活泼又无赖,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随着时日渐进,燐音即使是笑也积满忧郁。他一直没有过问过燐音的过往和他想做什么,期待着什么,问两句问不出来就不再追问,只是一厢情愿地让自己发挥一个毛绒和大型充电宝的作用。那曾经是他的认知里最让身边人省心和开心的方法,不管是父亲、曾经的其他伙伴还是曾经的茨,他们会头疼,会隐瞒,会希望他只是闭上嘴该做什么做什么,乖乖的。
但他跟燐音……他们隔着暴风雪说话,即时说出的话飞不到一半就会被冻掉在地上,他们也在努力朝彼此靠近。
没法一下袒露出整个柔软心房,至少我们在试着互相凿穿冰面。
凪砂真的痛得想不管不顾地大叫起来,但他看看燐音,只是叹口气。
“就这点劲儿?”凪砂说。
燐音嘴张张合合,像是在无声骂人。他骤然加快了速度,把凪砂顶得整个人往前一滑一滑。好在贴着草地摩擦力大,凪砂仰着头拼命咬牙,眼角被酸痛刺得生理性泪水已经流了下来,被雨流完美掩盖。
他在勉力接纳这股愤怒和痛苦,燐音忍得太久了,无人倾听,无人理解,所有人都在逼迫和利用他,用完即抛,将他的价值、存在和珍视之物碾得粉碎。
燐音反而是忽然呜咽不清地嘶吼起来,他一边发了狠,一边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喊叫声。暴雨倾泻如注,天地间一片灰暗,洪流灌在两人的身侧、脸庞,轰隆隆的雨流声击碎了一切安宁与温馨的假象,两个人赤条条地抱在一起紧紧相连,以相同的节奏与韵律活动身躯,草叶变得泥水四溅,身下的衣服褶得不成样子,凪砂仰面张嘴去接砸下来的雨水,眼角泪水滑落。
燐音稍微缓速了些,被他的冲力冲软了脊骨的凪砂终于缓过气来,下身已经挺立得不能更精神,自己又没法伸手去碰触,眯着眼睛看看燐音,委委屈屈地瘪起了嘴巴,死活不出声。
燐音也端详着他,像是跟他较上了劲儿,全部退出去,凪砂正慌,燐音一伸手把手腕上的皮带扣解开,给他揉了一把把衣服拽下来,重新铺在他脑后,然后大手在腰上一揽就把人翻了过来。
凪砂有些茫然,他见过片子里有人这个姿势,但是手要扒着床靠背,这里无床可扒,凪砂只好双臂交叉起来撑在衣物上维持一个跪姿。
身后还在收缩着,滚烫的柱体已经又抵了上来。进来的时候弧度相反,抵到很多陌生的位置,凪砂“嗯”了一声,燐音还恶作剧地在浅层到处蹭蹭晃晃。
雨水沿着凪砂的脑后勺顺着长发滑落。凪砂可以睁开眼睛了,看着自己胳膊肘下燐音的外套。刚一分神,燐音就一挺而入,凪砂差点胳膊没撑住,呻吟声泄出喉咙。
“嗯?会叫了?”燐音一只手伸过来,伸入凪砂的口腔去拨弄舌头。凪砂咬了他一口,呸呸地把手指送回去。
手收回攥在凪砂的腰上,凪砂勉力支撑住身形。刚面对面在里面的时候,感受是顶在小腹上,现在骤然深入,触及到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区域,像是抵在后腰脊椎附近的内侧,敏感又胀热。
燐音进得太猛,他还没动起来凪砂就受不了了,把额头埋在手臂间喘气,“疼……太深了,你出去……”
“那你叫,叫高兴了我就射。”燐音还高高在上地挺着腰,虽然听他的语气自己也不好受。
凪砂深刻地怀疑起来,普通人类真的能像片子里一样运动吗?
燐音缓慢地抽插,上弯弧的柱体摩擦过肠壁内侧的弯弯绕绕,找到块似乎还皱缩着的位置就注力冲开。凪砂浑身发麻,已经软到大腿都在抖,燐音一手掐腰一手托住他的臀部,在上面打了一巴掌。
喘息没有办法简单地按下去,只要呼吸就会有断断续续地跑出来。燐音也能听到一些,但似乎是不满意,动作越发粗暴。凪砂也怒了,学着燐音的节奏,自己把身体往后送,还控制着收缩去助推燐音的动作。
凪砂一言不发,反而是燐音不住地喘息起来。他骤然收紧,腰腹一挺到底,把凪砂整个人都掼在草地里。凪砂趴在地上被紧紧嵌合着,燐音一阵一阵地抽搐,呻吟夹杂着热流灌入凪砂的体内。
凪砂下边还挺立,但全身都没了力气,倒是松口大口大口呼吸起来,刚憋得太辛苦,现在不住地喘着,燐音抱在他腰间的手臂缓缓收紧。
燐音又缓缓抽送起来。凪砂发现不对劲,“……你怎么还在里面?”
“想啥呢……我还能来。”燐音一边努力适应高麻后仍未软下的躯体,入口外垂落的部分撞击着凪砂的臀部,一边咬凪砂的耳朵。
“我操你妈天城燐音!”凪砂被按着背按了个结结实实,骂道。
“跟谁学的?”燐音刚说完,想起好像算是自己先在床上开的口。凪砂哪儿都好,就是学东西学得太快。
凪砂不撑了,该叫叫,该喘喘。燐音被凪砂夹杂着抽泣的求饶声给麻了全身的筋,一边用尽力气贴得更紧贯得更深,一边分神去听这场大雨。
哗啦啦的雨声打着鼓点敲击着身躯,鲜艳柔软的人也是的确近在眼前,不是手心一收就散的噩梦。
燐音用手给凪砂快速捋着,凪砂早就呼之欲出,一股一股地射在自己的胸膛和下巴上。燐音接了一手雨水在凪砂的胸膛上抹了几把,再连着就地翻过来,紧紧抱住。
还是有很多很多的难过,愤怒和绝望,在“天城燐音”这个名字的意义被夺走后一度想要放弃一切,把人带走也明白自己只是在做抓握紧手心流沙一般的努力,险些要神魂四散。
但凪砂还是凪砂,当年自己在街头巷尾流着血觉得要死了的时候,凪砂的歌声引自己爬到了家电商店的橱窗前,被发现抢救了过来。
现在他不远万里到黄泉来寻自己,死死拉住那根蛛丝,即使被恶鬼吞血噬骨也不愿意放手。
凪砂说过自己的命是他的,那就本该好好珍惜,不顾一切地也要活下来。
而且不能苟活,不能跪着活,要堂堂正正,顶天立地,肩上要扛得起来神明的光辉。
因为自己是乱凪砂的枪。与他的心脉相连,同体同命。
去把所有失去的,向伤害他们的人讨回来。
燐音还在想着,再抬头,凪砂已经脑袋歪在一边晕了过去。
燐音:……?????
眼皮上橙红色的耀斑跳动,凪砂慢慢睁开眼睛,湿冷与炙热交错翻腾的感觉从脑海里退去,被挡了一半的阳光覆在他的脸上,浑身暖洋洋的。
凪砂眨巴了几下眼睛,稍微动了动手指,另一头正牵着坐在边上发呆的红毛立刻察觉攥紧,俯身过来看凪砂的情况。
凪砂看着在梦里也一直贴在自己面前的这张大脸此刻经典重现,有点哭笑不得,“我没事……这是在哪儿?”
燐音退坐回去,凪砂挪挪脑袋环视一圈。略微有些陈旧的黑漆木板墙面和窗格,日光透过开了半扇的纸窗洒在燐音的发侧和脊背上,自己躺在榻榻米里盖着被子,身上也穿了新的棉睡衣。燐音穿了件黑色的襦袢,显而易见的黑眼圈和草草吹干已经炸起来的半长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不少。
凪砂伸手过去想摸摸燐音的脸颊,燐音下意识一退,看到凪砂的眼神黯下,又乖乖把脸贴过来。
凪砂本来只是想揉揉他,上手立刻感觉不对,滚烫得像是要把手烫熟,“你在发烧?”
燐音点点头,小声,“在吃退烧药了。”又立刻话题转到凪砂身上,“你有没有哪儿还不舒服?过来后……帮你清理过了。”
凪砂自己倒是没事,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燐音停车打盹的时候自己也基本只是看着他没怎么睡,在草地里折腾太过厉害,可能累睡着了而已,一觉醒来反而神采奕奕,除了某处还是有些痛,比去演出那天的状态都好。
凪砂拍拍榻榻米另一侧,燐音没动,凪砂又大力拍拍,燐音立刻爬上去钻进棉被,在另一侧躺好。
凪砂贴上燐音的额头再度确认了一下,坐起来揉着他的头发,“过去多久了?”
燐音蜷在凪砂身腿侧,说话间打起了哈欠,可能到现在还没睡过,“你睡了一天多吧,就是坡下的村子,跟村民说车抛锚你生病了,这家阿婆之前开诊所的,收留了咱们,这是他们儿子的房间。”
说话间右侧的纸门被打开了,一个阿公端着水果盘进来,看到凪砂醒了又出去,把盘着头发穿着深蓝小纹的阿婆喊进来。阿婆拿了听诊器和血压计进来,帮凪砂量了量,又简单问了几句。凪砂跪坐着回答问题,燐音就把被子全扯了,自己裹成一团缩在墙角。
阿婆对凪砂的状态很满意,看看燐音刚要开口,燐音忙不迭地夸着水果真好吃把俩老人家送出房间。
凪砂扭头看着燐音,屋里一时只剩下燐音吧唧吧唧吃橘子的声音,咀嚼声还越发缓慢。
凪砂伸手,燐音又想躲,被凪砂一把抓住胳膊把袖子捋了上去。
左小臂靠近臂窝的位置十来个针孔。凪砂把他按在墙上,衣襟扒开,胸膛上左一道右一道浅而新鲜的刀口。燐音举着双手做投降状,一脸尴尬。
“都怎么来的?没拿我的话当回事?”凪砂竖起眉毛训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上也被燐音捏得又青又肿。
“老犯困还没劲儿,就…… 你放心!绝对没有成瘾性!至少很低……”没说完就被凪砂揪着头发堵住咬了舌头,放开后乖乖地缩在被子里,一个字都不敢说。
凪砂耐着性子哄,燐音那种受惊的状态好歹缓了些。凪砂叹气,“昨天那种折腾还是少来几次……我几条命都经不起你这么要。”
“那就是可以再来几次吗?”燐音怯生生地接话。凪砂快要吐血。
凪砂听着燐音语序混乱地跟他复述温泉一别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一边听一边问着梳理,沉思,“你说的这些人的风格,Eden早期也出现过,当时茨还没有现在的职位,也只能听从指挥,不过近两年就少了。”
早期,差不多就是以Eden为代表的偶像组合在全面围剿收割单人偶像的时代。燐音看着凪砂,他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的成长经历和出道以来遇到的事情告诉凪砂。燐音到城里来之后的所有都与凪砂千丝万缕地联系起来,他本以为是厄运与诅咒。
“说到底……茨接手过来之后,他也并不是抛却了那种战斗方式,只是他更懂得蒙蔽与伪装,我能感觉到这些事,但我在努力地去理解茨的想法,即使觉得不对也只认为是自己不能体会他们,所以没有资格去插手……”凪砂两眼放空看着窗外。
云层漫过来了,冬日的暴雨结束之后,一个澄澈碧蓝的好天气。
“你说你们队伍那个用艺名活动的,一直在跟COS pro的一部分人合作?包括对决现场会发生的所有事?”凪砂用手指在被褥上比划。
燐音有些沉默,他这几天有意地不想去想起HiMERU,他在蜂队成员一个一个因事离开他的时候越来越信任和依赖HiMERU,HiMERU又能帮他处理所有麻烦事,他也就什么都听他的去做。燐音再生存经验丰富,他心底也还是那个真诚、快活的人,一旦把HiMERU真的当成了朋友,就从没考虑过这个人还会害他的可能性。
即使是现在,燐音也在想,他那样是怎么了?那样的他的确不是HiMERU,燐音见过HiMERU拿着粉丝的信出神的样子。
不过明知道乱凪砂是自己的爱人,明知道所有行径最后会伤害到凪砂,再见到面还是要狠狠地揍他一顿。燐音握拳,忽然注意到一个问题,“什么对决现场会发生的事?”
他抬头看着凪砂,回想起了当时在人群里脑中闪过的一个猜想,“你们……”
“嗯。”凪砂点头,“茨也同意,Adam粉丝不参与这次对决是提前就联系过的,持续不断的拉扯只会加剧冲突,我去把怒火揽下来能够以最小代价结束。”
燐音张嘴一连串不带花样重复地骂茨,抓住凪砂的肩膀大力摇晃,“你真不怕会有生命危险?!这群人都疯成什么样了你……”
燐音不说话了。他看着近在咫尺,平静地与他对视,眼中带笑的凪砂,再次确切地感受到了那种支撑和安心感。凪砂在用眼睛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是为你去的。
不管有多少人阻挡,我都会奔向你。
靠,天城燐音,你真是个混蛋。燐音感叹。燐音拉过凪砂,轻轻地搂在怀里,又逐渐加重,像是要把他揉进血肉里一般。
燐音倒豆子般地把自己从有记忆、在故乡长大,到进了城,成为偶像再到现在的经历絮絮叨叨地讲给凪砂,凪砂就坐在一边听,从下午讲到深夜。中间被阿婆阿公喊出去吃饭,阿婆都说燐音状态比起中午又好了许多,刚过来的时候他还以为凪砂出了什么事,整个人魂不守舍,一边问有没有人能救救他一边哭泣。燐音咳咳咳,阿婆就把嘴停了,笑眯眯地看着俩人喝粥。
回屋后俩人在被子里搂着,燐音说到第一次进城的时候,在日本的巨型十字路口穿梭,不认识信号灯也不认识汽车,手足无措地站在路中间。周围的人行色匆匆,满面是焦躁与麻木,汽车疯狂鸣笛,周遭大厦霓虹狂闪。
但那时候巨型屏幕上开始播放一个偶像的演出片段。偶像穿着流光溢彩的演出服,朝所有并未在他面前的粉丝挥着手,闪耀的笑容绽放着光芒。他歌唱起来,本来低头望着路面的行人短暂驻足,抬头望去,脸上恢复了燐音所熟悉的,与故乡人类一般的神情。会动容,会回忆起开心或难过的事情,也会再次感受到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演唱很快结束了,偶像侧头微笑致意,屏幕闪烁切掉。当时的燐音尚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个巨大的人出现在天空又迅速离去,像是故乡祭祀所表述的神明降世,但他对城市的畏惧被这一幕完全冲散。并不是离了故乡的“正确性”的束缚就会变成可怖的怪物,既然在这里生存的依然是人类,那离开故乡就是可行的。
燐音挑挑拣拣讲自己的单人偶像风光那段时间过去之后的经历,但自从见过凪砂,其后怎么讲似乎都绕不过他。燐音有点张口结舌,想概括还未与凪砂相见的时候,凪砂对于自己的意义。
最后只好说:“现在想想,我可能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爱上你了。”
最开始因为对偶像组合形式的厌恶,认为只不过校园里的打闹,就算早就听闻到Adam以及随后组成的Eden以高三生的身份在偶像界向其他偶像宣战,也从未去过他们的表演。
身为偶像组合里打头的队伍,像是现在的蜂队一样,在单人VS组合讨论的风口浪尖上。乱凪砂屡屡被人拿出来分析,有说他单飞能够发挥全部万能神的实力的,现在的队友只是拉他的后腿;也有说他有Eden作为后盾才能高枕无忧地待在那个位置上。燐音只是听着,他觉得这个人估计只是吹起来的人设,实力不佳,否则为什么不加入满地厮杀的单人偶像战场?
在那次意外看到了乱凪砂的演出之后,燐音的疑惑转为了另一个方向。
这样闪耀、美丽,温柔而强大的万能神,为什么会自愿与他人成为伙伴,为什么会愿意与卑劣的人类产生联系?
燐音拒绝自己的判断。他坚决地认为那些东西是他们打造出来的表面,组合与粉丝的关系是精心维持的假象。那时他作为单人偶像的事业已经屡屡受挫,明明还在朝着大家原来都很欢迎的方向努力,却迅速被遗忘、抛弃。即使会情不自禁痴迷地看着凪砂的演出,也无法承认自己的信徒身份,更无法去跟随上这个世界正确性的变动。
连最开始认为的,偶像就是能够用自己的光芒,重新唤起每个人对爱和生命的感知的神明,也忘却了。
说到真正面对面接近凪砂时复杂的心理变化,燐音犹豫再三,还是在衣物堆里找了找,找到项链,把里面的钢刀弹出来给凪砂看。身上那些伤口也是自己用这把刀划的,每当觉得自己的行径和酿成的后果肮脏到完全无法忍受的时候,就刻下一刀,这把刀也险些划过凪砂的脖颈。
凪砂只是好奇地接过来研究了一下结构,就还给他。对这个人说出想过要杀了他的话语没什么反应。
燐音自己忍不住,拿手在凪砂眼前晃了晃,“大少爷,我说你啊……警惕心可不能这么低哦?还好是遇见咱。”
“哦。”凪砂说,“一般没有人敢接近我,跟我多说几句话的人都很少,我身边只有茨与日和,纯也是慢慢熟起来的。”
那自己见面头一天就把这人拐回家睡,看来是瞎赌撞了大运……燐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一顿连亲,“以后你身边的人会多的!你的朋友也会更多,那就要注意咯。”
凪砂点头,“嗯,现在燐音在我身边了,我跟燐音学了很多人类的处世方式。”
燐音想不起来自己除了教他一些歪东西有没有做过什么好榜样。心虚地跳过去继续话题,唠唠叨叨讲自己认识凪砂之后不在他身边的时候都在干什么,凪砂一边听一边问,燐音越说感觉越不对劲,凪砂记忆好,这是在一边梳理各派人的目的和动向,一边盘点他的行程。
燐音求饶,“大少爷,总抛下你是咱不对,留点自由活动的空间呗?底裤都被你扒光了。”
“你总是玩消失……”凪砂嘟囔。
燐音一声哼唧从嘴里泄出来,扑过去狠狠地揉着凪砂,“你在意你就讲出来啊——咱还以为咱对你无关紧要呢!”
俩人对视,同时都“扑哧”地笑了出来。别扭,真是太别扭了,这个恋爱怎么会谈得这么别扭啊。
凪砂捏燐音的鼻子,“你还自己瞎猜,总觉得我生你的气……然后又冲过去不要命地被别人当枪使。”
燐音埋他怀里蹭他,“你把话憋着的功力比咱高多了吧?有话就说啊混蛋,别总是搞什么包容牺牲,咱又不是要你过来接着当咱的神明壳子。”
被骂了的凪砂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抚摸着燐音的后脑勺和后背,像在用手指给一条大狗梳毛,燐音被挠得很舒服,止不住地打哈欠。
凪砂把燐音脑壳捧起来抵了下,确认在退烧了,被子展平掀起示意他钻进去,“困了就睡吧,明天起来咱们就回去,一件一件把让燐音伤心难过的事情解决掉。”
燐音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等凪砂也躺下来把人搂好,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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